[双花]做人不能太硬核 01
是之前发过的补订加长版，前段时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隐藏了，竟然有人惦记，那还是发出来留个响。其他说明见文后。
———以下正文———
孙哲平不是个容易后悔的人，但他此刻的确后悔了。
如果不答应帮忙测试和荣耀运营联动的某潜力手游，就不会被其五彩配色炫光特效杀马特人设伤害眼睛；如果没有被精神污染，他就不会失去耐心扔了手机猛然起身；如果没有在视疲劳的前提下起立动作太快，他就不会眼前一花……
如果没有以上发生的一切，他就不会在一瞬间的黑屏体感后切换到了这个古怪的房间，还没带手机钱包，在现代文明社会这可是四舍五入约等于裸奔了。
房间的四面墙围着深蓝色的幕布，看不出来有没有门窗，也没有生活气息的家具，只在房间正中支着一个小圆桌，桌上有个无外接电源的电子蜡烛提供了全部照明；桌子后面是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半圆沙发，沙发上坐着个孙哲平有些眼熟的人。
“你好，”那个人开口却是金属质感的电子合成音，“欢迎来到世界观逃生游戏。”
孙哲平想起来这人为什么眼熟了。荣耀初始捏人界面的二号默认模型，整体风格定位是“大街上也能看见的普通英俊青年男性”，缺乏明确的记忆点，胜在可塑性和兼容性强，深受外观收集爱好者和大小公会专业卧底的喜爱。
既然是游戏，多半还和荣耀有关，资深玩家孙哲平当然是顺着常规的游戏套路来。“你好，请问你是玩家，NPC还是GM？有游戏说明新手教程吗？”
“在下负责游戏规则解说和关卡判定反馈。”孙哲平敏锐地注意到它（他？）没有正面回答第一个问题。缺乏感情起伏的电子合成音接着说：“本游戏中，玩家将会在不同的场景多次遇到同一个人。玩家需要借助自己对人物的熟悉程度，来找到唯一真实的本体以通关。本游戏允许无次数上限的判断错误，但如果假的人物被判定为真，将会一直跟随玩家行动，并做出不可控制的行为干扰后续事件，影响玩家正常判断。请玩家仔细观察谨慎判断。”
“那我判断出假的以后该怎么处理？”
“本游戏不鼓励也不强制阻止包括杀戮在内的各种人身伤害行为。除非特殊说明，真实世界的道德和法律原则上适用于各种场景，严重违背者将会承担无法通关的高风险。”对方念到这里有一个微妙的延迟，“玩家可以通过三消的方式减少错误选项。需要提醒的是，正确选项也可能被三消。”
这个同款建模和荣耀内的原型一样没有表情功能，说话只有嘴在动，孙哲平的注意力都在语音的节奏停顿这些细节上。他状似随意地嘀咕：“好好一个天鹅绒房间的画风，怎么还带三消啊。”
他不是在问问题，对方却没有迟疑的接话了：“本游戏不是山寨P系列，请认真严肃对待。”
孙哲平这下有几分底了。“这位终端朋友，是活人在控制吧。”
“……权限限制，无可奉告。”
不是就该直接否认了。孙哲平在某些产品展示会上见识过学习人类语言的AI，并没有这种话题跳跃也能无缝衔接的灵活度。
“一个功能是解释说明规则的AI，会随便使用非官方措辞来对话吗。”孙哲平继续用不算问题的问题来试探对方到底是什么设置。
这次的停顿更明显了。“……玩家孙哲平请尽快开始游戏，在起点浪费时间也会消耗你的体力。”
还会说出他名字，有意思。“那好，我要认出几个人？是不是除了目标人物，其他出现的人都默认为真实？”
“非目标人物的行为可能会随着特殊场景变化有偏移，但可以默认为真。你的目标人物只有一个，”后面几个音节突然被嘶嘶的电流声掩盖过去，片刻静默后，那个金属电子音仿佛不情愿地说：
“张佳乐。”
孙哲平到此已有六七分把握要赌一赌：“我明白了，就是你。”
见模型男像是呆住了没有任何反应，他又进一步解释，“这种用叙述诡计玩身份悬疑的桥段是游戏经典套路了，最后为了炸裂的解谜效果，往往最不可能的那个才是正确答案。记得很久以前玩过的一款老游戏吗？开头有个强无敌的boss，我俩争强好胜拼操作，把boss强行干掉了，剧情居然说主角刚出山就天下无敌，倍感寂寞又回山隐居全剧终。我看这游戏也行，别整那些没用的直接过吧。”
模型男这次沉默了更久，再开口时孙哲平都能从不在正常节奏的合成音中脑补出一点跳脚的感觉：“为了满足部分硬核玩家，更高的游戏需求，本游戏通关条件变更为，请玩家在虚拟的世界中自行，寻找真实的出口。你这人又不按套路出牌——”后面又是电流杂音。
孙哲平倒是很高兴，这反应说明他一来就赌到个头彩。“有屏蔽词？你是人身攻击了还是暴露国家机密了？”
“没有骂人，”间隔无法辨认的杂音，“系统设定变了，细节说出来会被消音。不管你认为我是谁，我在现阶段必须否认。”
孙哲平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现阶段？所以我还得走原定流程去推进度？你和我一起行动吗？”
“是的，关卡基本内容不变，原初始房间内判定改为跟随判定。三消机制仍然成立。重复一次，三消机制仍然成立。”
孙哲平迅速领会了精神：“难怪你说‘必须否认’，是在规避三消的风险了。”
“在硬核难度下，设定已由初始30次重启机会变更为一命通关，请保重。”电子音此时听起来特别嘲讽。
孙哲平不由得叹了口气。“硬核玩家，就是没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得，走吧一起通关去。”
出了房间，外面是普通城市的街景，看上去并无任何异常。孙哲平一边走一边尝试和模型男交流，发现如果叫张佳乐对方不能直接应答，换成大名的各种简称变形也不灵。正当他玩心大发吐槽系统“乐乐听起来就像邻居小狗凭什么判定不给过”，得到愤怒（？）的电流滋滋声作为回应的同时，背上忽然一沉，一个声音贴在他耳边甜甜地说：
“想我了呀？”
没有当场把人过肩摔算孙哲平心理素质强大。他镇定地转身一看，一个可以说是美颜滤镜磨皮版的张佳乐正一派天真的凝视着他。孙哲平觉得又新奇又瘆得慌，扭头对模型男说：“第一关哈？”
模型男就挤出两个字：“硬核。”
“还硬呢，你来你也软。”孙哲平自行认可了模型男是张佳乐的假设，顺口就接。
磨皮版张佳乐先急了：“大孙你是生病了吗，你可不能软呀，我们……我们还没标记呢……”
“标记？！”孙哲平一脸茫然，这个名词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你不要做我的alpha了吗？”磨皮版张佳乐说着就快哭了，泪光闪烁在仿佛PS过的长睫毛上。孙哲平心中警铃大作，对模型男几乎是用喊的：“这个是假的！真的睫毛没这么长！”
磨皮版张佳乐气得跺脚，“你才是假的呢！大骗子，分手了！”说完就气鼓鼓地跑了。
模型男的合成音此时显得格外冷酷：“难道其他部分就像真的吗。”
“这不是第一关想多打探点情报……”职业玩家孙哲平，此刻也不得不认怂，“你知道我不太会玩galgame的。”
“您谦虚了，那叫不太会玩，根本就是怎么作死怎么选——”吐槽说一半又被消音，孙哲平都替他憋屈。
“咳，现在的进度，我判定了第一关这个是假的，但没有触发新的关卡？”
“整个大场景中有多个事件可并行触发，请做好心理准备。你可走走心——”
孙哲平估计心理准备这四个字也是张佳乐说给自己听的，还好他不知用什么原理挂着个模型的外壳，要不然一堆事件积累下来指不定他俩面对面的谁更尴尬。
想到这里孙哲平有个思路奇崛的主意：“我们在后面的事件里统一设定个身份，就说你是我的人工智能随身管家，系统允许不？”
“可以。”
“成，名字不能用，暂时叫你管家先生好了。以后我再选了作死的选项，就劳烦你背锅了啊。”孙哲平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滑稽，先笑为敬。
张佳乐（？）显然也笑了，反映出来是一串腔调怪异的“哈-哈-哈-哈-哈-哈”，逗得不行，两人此起彼伏地笑了好一会儿。电子音笑够了又说：“有你的，一命通关还敢这么浪。”
“好说好说，这不是还有你兜着嘛。”孙哲平已经从第一个突发事件的冲击中恢复过来，依然是那个无比自信的硬核玩家。“咱先顺着第一个事件的线索往下走，清关的要点多半在三消，所以最好能同时触发三个独立事件一次性解决问题。”
“友情建议，FLAG不能随便立。”临时上任的管家先生尽心棒读。
“我觉得现在说这个有点晚了。”
孙哲平指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胸前的激光红点说道。
他举起双手面向光源来路喊话：“那边的兄弟，有话好说！我没有任何武器，旁边这个是我的机器人管家……”
“机器人管家”无奈也举手示意投降，一边减小音量说：“游戏设定我死不了，不要慌。”
从附近的小公园绿化带里走出一个穿着全套迷彩的人，步履稳健地端着轻型狙击步枪，露出的大半个脸有饱经野外历练的黝黑肤色和警戒的眼神。
是你，铁血战士张佳乐。孙哲平在心里默默加上注释，一看就能打十个大白鹅，他没在怕但也真的打不过，必须小心周旋。
对面先开口了：“你是谁？”
孙哲平差点就随口接上既然已经——不，他是有游戏常识的人，才不会在这种气氛乱来。但建模男掩盖下的张佳乐大概想到了同一件事，很不给面子的哈哈两声机械笑。
铁血战士微抬枪口催促他们严肃点赶紧回答。
孙哲平只得硬着头皮说：“我是孙哲平，我还知道你是张佳乐，我们以前肯定认识，但我不知道我们在这个地方是什么关系。”
“叛徒孙哲平，涉嫌窃取和走私军事机密潜逃，我和你以前没见过，别想耍诡计！”铁血战士的声音竟然比电子合成音听起来还要无情，“聪明点就认罪伏法！”
这不带前因后果的身份转换就算是孙哲平也接不住。“等等，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对了刚才有个和你很像的人你看见了没？这里面一定有些误会，把枪放下我们一起来分析分析……”
面前的人不为所动：“你把资料转移给下家了？带我去找人！”
孙哲平的右手和真·张佳乐的左手拷在一起走在前面，铁血版张佳乐全副武装在后面压阵。
孙哲平小声和张佳乐说：“这个也是假的，打游戏玩个弹药又不是吃弹药长大的。系统给点儿下一步提示？”
“鉴别时间越短，理由越充分，系统评分越高，你现在说太晚了。”
“哎，这刚一打照面拿把枪，看着特别酷，我就给忘了。”孙哲平也是很坦然。
“……”
铁血战士在后面暴喝：“说什么小话！专心走路！”
孙哲平就耸耸肩，用口型说“你看吧”，张佳乐回他一个口型非常浮夸的“甲亢”。孙哲平又偷着乐，感觉这才是熟悉的节奏。
两人换着步子继续向前走，竟然默契十足不带一点磕绊。铁血战士注意到了违和感，叫住他俩又盘问：“你一个逃犯带什么机器人管家？”
孙哲平突然有点想念第一关那个人畜无害美图秀秀版，甜过头又不会有生命危险，总比第二关这个硬到能咯牙的友善一些。于是他脱口而出：“男朋友送的。”
“你还有男朋友，同伙？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张佳……哎哟，乐（yue）。卖花的。”孙哲平刚说了前两个字手铐就被一拽，急智之下拐了个弯。仔细一想，直接说张佳乐（le）搞不好被铁血战士误会在调戏他，暴怒之下把他崩了也未可知。
铁血战士点点头。“那个花店果然有猫腻！”
孙哲平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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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的初衷，是想写一个和《交响清明梦》精神上对应的、侧重于孙哲平视角的小故事，两篇世界观独立，但基本主题都是一样的：万千世界终究会回到有你的原点。这个主题是我个人对双花的一部分核心理解，但并不是认为万千其他世界就是“错误”的，它们只是在这个故事里不通向原点。或许笔力有限传达不到其中微妙的差异，但我自己一直是希望表达而非说教，因为将心比心我也不想看别人说教（。
这段废话的意图是……如果鄙无能作者咸鱼病发作写不完了，就请自由地按该路线脑补吧……
再次感谢某位知名不具的朋友的鼓励与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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